越山向海海南站赛记01:“求求你,闭嘴吧!”
“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,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。”
这是我给这篇推文配的背景音乐,也是我12月11日站在文昌起跑集结区时,耳边的韶音运动耳机里传来的歌词。
那一刻,我右手边站着越野跑女王大宝,左手边是跑团的弟弟Joker。
按下亮头灯,赛道左手侧是我的队友,大王,老闫,纯子,还有巴斯都抿着嘴看着我,一言不发。阿呆,小右和八千老师则举着相机,笑嘻嘻看着我们。赛道旁边是力哥,土豆丝,李文,他们这一帮朋友。
某时某刻某地,有一群和你一样热爱着热爱的人在一起,所谓幸福,也不过如此了吧。
在主持人还没有开始倒数20秒之前,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,要压着速度,不要激动,不要跑太快。
可伴随着头灯灯光偶尔照过的黑暗里的脸孔,内心却想着:还好对跑步这件事投入了付出和精力,才得以跟这帮人产生了联系。
突然就听到了主持人带着集结区的伙伴们喊出来的“催命符”一般的倒计时——“10 9 8 7……”
然后就猛地激动了起来,仿佛一枚努力在控制自己的定时炸弹,得到了马上就去炸裂开来的指令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,是说给身边的人听,还是说给自己听。
嗯,我们加油!可你们都跟我说加油,我要是不一脚把油门踩到底,多少会觉得漏油。
毕竟,我背后可是站着跑圈斗士淘淘哥呢,我要是跑慢了,他不得叨叨叨说我半晌啊。
我甚至扭头看了他一眼,我的头灯照在他的头上,耀眼到刺眼。看着他洁白的脑门,脑补着他要是把我干了,会跟我说的话。
“乌贼,你说你这一整天起早贪黑吭哧吭哧练,完事连我都跑不过,你这不瞎整吗,要不你把头发剃了得了。”
想想我要是被他追上,他可能对我说出这些话,别人枪响是出发。
毕竟,我也不知道我能快多久,但至少在队友目光范围内,我不能做拉胯在后面慢悠悠的那个人。
跑步是挥汗水撒热血的地方,是出门就是干,是干不动了坚持干,干到终点死撑着说Easy的游戏。
我跟弟弟被两个队安排跑第一棒,虽然同样是第一棒,但是意义却不同。
我跑第一棒,是因为我们队排棒次的是豹大王,一个把跑步变成数字游戏的家伙。三年来的乐趣就是把成绩测算精准到分钟。
而弟弟跑第一棒,纯粹是因为他们队长问了豹大王,知道我跑第一棒:
“弟弟,你就负责把你乌贼哥干了,干不了你乌贼哥,你对得起你高昂的发际线吗。”
第一公里3分33秒,我的面前只有弟弟,弟弟的面前一片漆黑。
不是弟弟没有开头灯,是弟弟从来没有用过头灯,大家告诉他,头灯要带在额头上。
弟弟发际线高,所以,他想当然地把发际线的位置当成自己的额头位置,于是,别人的头灯是照路,他的头灯,直通通地直接照在海南文昌的云朵上。仿佛城市里给外星人传递信号的激光景观灯。
弟弟,海南文昌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,是你用脑袋点亮的。
啊,夜空里最亮的星,能否听清,那发际线高的人,心底的孤独和叹息。
“弟弟,你特么头灯照地,看路啊!仰望星空更要脚踏实地啊!你特么怼着天空照个屁啊!你往下抹一点!你得照地面啊!”
其实,起跑之前,我就觉得弟弟头灯带的有点高,但是弟弟让我闭嘴,我就没说了,我只能举起手机拍了下来。
弟弟那时年少,不懂事,甚至看到我举起手机拍他,以为是他帅气的面孔的吸引了镜头,还给我比了个耶。
我看着自己手表配速从3分45掉到4分,不得不暂时放弟弟一条生路。
跑远去的弟弟高高的伸着右手,我就当他给我比的是大拇指,感谢我对他的关心吧。
弟弟跑了,可我并不孤单。虽然我带着韶音运动耳机,却依然能听到背后忽近忽远的脚步声。
我加速,声音就远,我降速,声音就近。但我根本不敢回头看...
大晚上跑步,我怕听到跑步的脚步声,但是扭头看不到人,我更怕我扭头眼前一片光明:比如说看见淘淘呲着牙。
越山向海的比赛,相比马拉松比赛,精彩的是人车接力的赛制,而精彩是依赖于稳定,稳定的是赛道距离写的9.6公里,多100米都不会。
看着手表接近9.6公里的时候,远远的,我就看到眼前一排光,其中光亮里最闪亮的不是闪光灯,是我的队友。
浑身一阵软,坐在地上,迷迷糊糊有人跟我说,乌贼,你这棒是暗夜行者,你有个特殊奖牌。
我说,把奖牌给我弟弟,我弟弟一路上脑门顶灯,啥子路都看不见,他才是暗夜行者。
第一棒,弟弟第二,我第四。中间多了小三,但是我一点不讨厌超过我卡在我和弟弟之间的小三。
因为那个超过我的小三,是在赛道上跟我说:“乌贼哥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每每收到这种格式的自我介绍,我都感觉自己像在相亲:我30岁,身高186,年薪一个亿。
看着他稚嫩的脸庞,看着他脚步有力的奔跑,我说出了我在这个比赛第一句骚话。
谢谢你,王欣宇,希望你再接再厉,以后把弟弟也干了。
作为榜样,成为别人追逐的对象,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别人超过。
我以后还有没有高光时刻一点都不重要,你们要有你们的。
巴斯,一个可以让我的公众号单篇推文不得不成为连载的男人。
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弟弟和王欣宇,羡慕他们可以超越自己的榜样。
而我却不能,我只能跟榜样变成队友,成为兄弟,是的,我其实叫沈·凡尔赛·乌贼。
我们队,平平无奇两个宝,一个是八千老师,家有一老如有一宝;一个是巴斯,六个索康尼联队公认的活宝。
赛前一起在海南吃农家乐,大家说,我们找一家有特色的当地菜吃。事实证明,没有当地人领着全靠感觉找的当地菜,唯一的特色就是不好吃。
那顿饭,巴斯吃的十分委婉:“乌贼,这家店最大的特色,就是我坐的这把凳子,对吧。”
一桌人见面,总要互相介绍,介绍一个人,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贴标签,方便让人记忆。
“巴斯,中国铁人三项第一人,首个登上科纳世锦赛领奖台的中国人。”
其实不该这么介绍他,因为他的魅力,远不止领奖台上那个遥不可及的大神。
“嚯,我刚知道了索康尼这次其他精英跑者都有谁,他们绝对要冠军了。”
不管巴斯有没有运动天赋,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,他是有语言天赋的。
他的语言天赋不是会十七八门语言,而是能用最简单的词语组合成最拗口的表达,然后还特么让你情不自禁地叫好。
比如,作为一个行走的自律代名词,他认识我,真的是不幸运,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,是如何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跟一桌喝醉酒的人聊着正常的天,还能让喝酒的人清醒的记住。
“天赋,是你能制定科学的训练计划,你的身体能够持续承受训练而不受伤。”
多厉害是吧,说了一整,你被说晕了脑袋,忍不住鼓掌。
第二天酒醒以后,反思昨晚巴斯说的话,忍不住惊呼:“我就问你有没有天赋,你给我整什么名词解释啊,你倒是说明白啊,整什么留白和思考啊。”
可能和这样的人,做队友,一起跑过,成为我们,骄傲也不必藏着掖着,对吧。
纯子的故事,我缓缓再写,其实也没有别的原因,就是纯子出发之后的CP3那段路,实在是太黑了。
黑夜给了八千老师和小右黑色的眼珠子以及相机镜头,他们却注定用来寻找纯子:
“纯子要是跑的比我开的车快,我把脑袋塞车轱辘下面”
“那咋还看不见纯子,他不会被当地姐姐看上拐回家了吧。”
“算了,咱们还是去交接点吧,听说那个交接点可以吃早餐,咱们去吃早餐吧。”
CP3-CP4,金纯交接老闫,淄博凌晨四点半,出操晨练老干部。
因为我写了3000多字的铺垫,就是为了扣题的那句“一起跑过就是我们。”
是的,现在我要绕回去了。(画外音:我谢谢你啊,你终于想到要绕回来了)
弟弟队出发的时间跟我一样,是4点40分,比赛前一晚,我们约好4点40分和5点的队伍,大家一起在凌晨4点酒店大堂集合,一起出发。
出发的时候,大家看着文昌的满天繁星说,海南天空的星星真的好看。
弟弟队的摄影师是阿呆,临时调整的,阿呆因为更换工作的原因,很久没有出来拍摄照片了。
上一次跟着我出来,用镜头记录赛事,还是2021年5月4日,青岛马拉松,那场马拉松里,弟弟首马破三。
弟弟是淳安人,2020年底那里有场马拉松是千岛湖马拉松。
有个男生在我后面不久冲线,冲线之后在终点自我陶醉,被阿呆用镜头记录了下来。
热爱可抵岁月漫长,凌晨四点伴着文昌的满天繁星出发。
阿呆呀,你看,我跟很多赞助商朋友都说过,我这里有个很优秀的摄影师,女生,拍一些人物细节拍的特别好。
具体好在那里,我一直没说的特别清楚,后来因为弟弟的事情,我想明白了,就是成长性。
你镜头下记录的人,因为你对摄影的专注和处理照片废寝忘食的热爱,不再是记录的瞬间,而是伴随着你的记录,成为了一个个持续成长的故事。
何其荣幸,因为一起跑过的比赛,我们产生联系,成为了我们这个团队。
发布时间: 2021-12-14 13:31:22
作者: 沈乌贼